2017年3月1日 星期三

【薄櫻鬼/齋藤BG】空.草5-1

  只要輕輕抬頭,湛藍的天空就會映入眼簾。遲疑伸出手指,在舒適涼爽的南風吹拂中,竟似乎感受到天空的觸感——不可思議,彷彿世界的時光之沙河在指尖中流動。懷錶的指針滴答滴答地溜轉著。幻化無窮的白雲如一艘艘貢多拉,載浮載沉寄託的希望和夢想,駛向聖甲蟲推動的金烏。身子逐漸沉醉名為「白日夢」的迷幻藥……

  「滴、答、滴、答、滴、答、滴、答——」一滴、兩滴、三滴……酒紅的圓點在天際暈開。刺鼻腥臭的血味撲鼻時,任何作為都無法彌補。清澈的九重天轉眼間葬身火海,詭譎的黑雲在燒紅的天際翻騰。一眨眼,朋友遭火舌愉悅吞噬,化作劈啪發響的火柱;剎那,做工粗糙的子彈劃過心臟,背上烙下劈斬罪痕;凌辱之於死亡,不足掛齒。她,終究無法觸及,那片冰冷凜然的蒼穹。


  前田一深深吸口氣,任由悶熱的空氣充斥肺部;閉上雙眼,將腦海中的幻覺化作動力,身體壓低——

  「砰!」

  所有選手應槍聲衝出起跑線。

  ╳

  時間倒回二個月半前,五月中旬的凌晨。窗外的梅雨稀哩嘩啦地打在男生宿舍的窗子上。沖田渾身溼答答地打開門,門內洩出昏暗的燈光。他蹲低身姿,一邊將不要的報紙塞進溼透的球鞋,放進鞋櫃,一邊對早早回到的室友招呼,語調略為隨性:

  「我回來啦,醫生那邊囉嗦久了點,不好意思哪,」他可是完全不覺得抱歉,只是不想聽齋藤碎碎念,他現在又冷又累,想趕快洗澡睡覺,「土方師傅的事情放一邊不會怎樣,快去洗洗睡睡。嗯?」

  映入眼簾,趴在桌上的藍紫色人影,隨著呼吸緩緩起伏。沖田忍不住苦笑:「這不是睡了嗎?」

  等他沖完熱水澡出浴室後,齋藤已經開啟筆記型電腦,快速敲打鍵盤。專心的模樣,遠遠看過去,彷彿人與桌椅要和黑暗融為一體。沖田揉了揉疲倦的眼睛,移位到自己的書桌前坐下,打開桌燈,右手食指抽出一包即溶可可粉,捏著一端,牙齒咬住撕出一個開口,隨即倒入空空的馬克杯,同時左手將保溫杯的熱水緩緩倒入。握住杯耳啜飲一口,左手抓著乾淨的毛巾擦頭髮。

  「這次喝棉花糖熱可可嗎?」齋藤頭也不回地問道。

  有點意外齋藤會主動開口。

  「嗯,是呀。要喝嗎?當作獎勵你鼻子像忠犬一樣好,可以提振精神唷。」沖田輕輕踢地板,讓旋轉椅靠向齋藤旁,遞出他的馬克杯。

  聽出語帶諷刺的關心,齋藤平淡地回道:「不用,睡前不喝。」

  「可是公雞都要叫了,我看不出你很需要睡眠。」沖田縮回馬克杯,又喝了一口,凝視杯中物,他很喜歡看白白淨淨的棉花糖溶於濃稠的可可中。沒有聽到預期的吐槽反擊,只有鍵盤不間斷的敲打聲,看來齋藤忙到懶得吐槽他這個病人晚回來這回事。

  沖田退回自己的書桌前邊擦頭髮,邊沉思。雖然每次齋藤出差回來,明眼的人都看得出,對打練習時會比平常嚴厲;可是這回後遺症比去年七月底還要嚴重。凡是內部幹部必定會和上層訂下契約,像是他就和他最喜歡的近藤先生簽約。沖田有點嫉妒齋藤的出差次數比他頻繁,不,正確來說,是比所有人頻繁,僅次於土方師傅,幾乎要追上前社長的最高紀錄了。他是不知道齋藤和土方簽下何種契約,不過,這次的任務非同小覷。

  何況,「有個傢伙」還在出差中。

  「需要幫你把毛巾丟進洗衣籃嗎?」沖田喝完可可,摸一摸髮絲,覺得差不多乾了,問了問齋藤。

  「請便。」齋藤拿起掛在脖子上的鵝黃色毛巾,傳給沖田。

  「……事情嚴重到需要洗兩次澡嗎?」

  「你怎麼知道?」長滿繭的細長手指總算停下來。深海藍色的雙瞳銳利地射向沖田總司。

  「噗,我怎麼可能知道你洗兩次澡,只是看你熬夜三天不睡,隨口問問。」沖田話畢,哈哈大笑,「你看看你,連我開玩笑都聽不出來。快去休息吧,土方師傅那邊我會替你請假,後天的期中考考壞了,即使是體保生保送入學的我們,也不會得到特殊待遇。」

  「不行。」齋藤簡短地回道,轉頭繼續死盯螢幕打報告。

  看樣子是不肯說實話。

  「這樣啊……那我先睡啦,晚安。」

  「嗯。」

  第二天中午,藤堂抱著便當,氣呼呼地用力拉開風紀委員辦公處的門,迎接到齋藤銳利的目光,尷尬地輕輕關上門,嘟囊著:「就差那麼一點點,快要和小藍討論出打敗大魔王的方法,南雲薰突然跳出來,說我帶壞學妹,學長沒學長樣。還說要記過,他簡直存心找我碴。」

  聽著藤堂劈哩啪啦地抱怨南雲濫用風紀委員的職權,齋藤右手揉了揉太陽穴,回道:「我會幫你銷掉紀錄,南雲那邊交給我處理。最近他們兄妹吵架,暫時不要找雪村說話。」

  「又來了……真難理解手足間的感情呀……像我這種沒兄沒姊沒弟沒妹的人,不知道要從哪裡吐槽起南雲。讓這麼溫柔的千鶴生氣,太不珍惜妹妹了。」藤堂拉椅子坐下,重新打開便當蓋子吃飯,這次他可是拜託了食堂大媽幫他盛在便當盒裡,好讓他可以外帶。

  「我也不怎麼懂。」齋藤夾了花椰菜入口咀嚼,齋藤也曾有過兄弟姊妹,現在他覺得回想沒什麼意義,倒是……

  「七瀨去你那有被誰看到嗎?」

  藤堂猛然嗆到,站起來咳了好幾聲才把黏在喉嚨的飯粒咳出來。他瞪大眼睛,雙手撐在桌子上,劈哩啪啦說道:「才、才沒有呢!我才不會做出帶學妹去房間玩電玩的事!而且小龍沒有回家,他可以幫忙做證喔。」

  見藤堂半心虛的模樣,齋藤心裡已猜中八九分。隨便一句疑問,就能套出他想要的線索。他毫不留情地戳破事實:「也是,你們三人都跑去新八的房間打電動。你們的掩飾伎倆比小學生還糟。」

  齋藤只有在私底下會直接叫數學老師的名字。他和永倉新八可說是熟識多年的忘年之交。

  「嗚……一君……」藤堂氣餒地坐回椅子,下巴抵著桌面,欲哭無淚地轉眼睛。想反駁卻找不到反駁的理由,他覺得自己被砲轟得體無完膚了,「你簡直是大魔王嘛……好過分……」

  「謝謝誇獎。這件事就暫時扣在我這,我不打算馬上向土方師傅報告。」

  「可以不要『暫時』,直接忘光光不是很好嗎?」

  「辦不到。」齋藤以筷子指著藤堂的喉嚨,暗示他不要再靠近,求饒嗎?免了。這下藤堂胃疼到吃不下飯了。

  「南雲薰是小魔王,一君是大魔王,還是要求打完支線才能攻略結局的大魔王。」藤堂像是洩了氣的皮球,全身癱在椅背上,噘嘴抱怨。

  「可能大魔王想看看勇者夠不夠格當他的對手吧。和一下打趴的傢伙較量,幹勁全沒了,不是嗎?」齋藤疲倦地回應。

  「啊啊,還真瞧不起勇者……我們很拚命打主線,好不容易得到的補給和裝備都在支線浪費掉了。算了。」藤堂恢復原來的坐姿,重新動起筷子。

  「算了?」

  「小藍說呀,大魔王的祕密一定藏在支線,我是看不出來知道他的祕密能有什麼差別。還不是在主線被我打趴在地。」

  「……」

  「不過呀,只要能拿到破關的獎盃,就可以去換官方限量的角色模型,太棒了~」

  「以破關獎勵鼓勵玩家深入劇情,又能吸引喜歡模型的玩家購買遊戲,是個不錯的行銷手法……啊……」齋藤說到一半,喃喃自語般地沉吟了一聲。前田曾說過,每一次的轉生到最後,以遊戲來比喻,都會走到壞結局。除了,上一次。

  「嗯?怎麼了?」

  不可思議地,他從這般對話產生莫名的聯想:不斷重複轉生,就像遊戲重新來過,堅持破關打到結局。這樣聽起來,好像自己成了那個害她回不了家的大魔王?不太妙,這傢伙的前世記憶聽起來零零散散,她口中的Master又命令她殺他,才能回去原來的世界。

  「……遊戲設計師才是真正的大魔王吧。」齋藤感嘆道。

  ╳

  八月的體育館人聲鼎沸,現在正舉辦全國高等學校男子劍道團體戰準決賽。京都代表的薄櫻學園的主將以刺喉精準地將敵方主將擊飛在地。三面紅旗舉起,判定成功拿下第二支。薄櫻學園順利晉級決賽。

  「辛苦了。一君今天下手還真狠。對面那群傢伙的下巴都掉地板了。」前鋒藤堂舉手和脫下頭盔與手套的齋藤擊掌。遞上毛巾。

  「沒什麼,早點結束他們的苦難罷了。」齋藤微笑接過毛巾擦拭爬滿汗水的額頭和臉龐。他發現早早在旁休息的副將,手指快速地在手機上打字。

  「沒必要這種事也跟荒川他們說。」

  「不說的話,那小子會狂打手機吵人,很煩耶~」

  「手機關靜音不就好了。」

  「啊!小田一百公尺短跑和兩百公尺短跑優勝!」沖田收到田徑社傳來的速報,手機螢幕朝向齋藤,開心地說道。

  「她滿厲害的嘛,秒數都打破歷屆紀錄。荒川這次賭對了。」藤堂湊過去看,驚訝地嘆道。

  「是呀。」齋藤淡淡地回道,拿起水瓶補充流失的水分。

  「已經幫你恭喜小田,荒川說,她高興到揮拳……呃,差點打到他的鼻子,噗哈哈哈,這傢伙還真喜歡阿一呢。」沖田開心地大笑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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