p.14
錢伯斯說:「我開始為另一位讀者寫書,那就是坐在我心裡的那位讀者。奇怪的是,當我愈能滿足內在的那位讀者,各種不同年齡的讀者也愈喜歡我的書。」
他認為做紙的第一職責是使用的語言,遠超過其他責任;再則考慮的是故事,那是所有小說的核心;第三,當完成某本書時,讀者也負有責任,讀者是作者和作品的共 同擁有者。書是沒有生命的,僅是一些自付梓於紙上,除非有人閱讀。因此他在讀者身上耗時頗多,嘗試透過討論以瞭解他所寫的東西。「只有與其他讀者共同討 論,才能瞭解自己讀到了什麼。」
p.291~p.293
「我 說你想把人一口吃掉,也許不對,應該反過來說你喜歡被人吃下去。我的意思是,你喜歡巴瑞是因為他‧‧‧‧‧‧」她端詳我有什麼反應,以判斷接下來要怎麼說 才正確:「‧‧‧‧‧‧因為他讓你活過來了,他讓你做出一些你一個人時不會做的事情、不敢做的事情。他什麼都替你決定,對不對?重要的事情,你該去哪哩, 該做什麼事,該怎麼辦。他甚至告訴你該穿什麼,梳什麼髮型,吃什麼食物。他沒跟你在一起,你就癡癡地等他出現,當你跟他在一起時,他要你做什麼你就做什 麼。」
「剛開始,我以為巴瑞也喜歡你那麼依賴他,喜歡當你的老師,讓你瞭解人生。我想同時扮演你的老大哥、你的愛人、你的老闆、你的導師 這些角色,讓他絕得很興份、很刺激。但巴瑞這個人過不了多久就厭煩了,因為他最喜歡的還是事情剛開始的時候。你知道我的意思嗎?從讓別人喜歡他、屈從他的 過程中,他可以得到快樂。他喜歡掌管一切。但是一旦別人屈從他之後,挑戰就結束了,於是他把他們甩了,對他們感到厭煩。就像他對你所做的一樣,所以他沒有 任何親近的好朋友。對不對?」
「他人是很有意思,但是他過度追求刺激了。沒人能一直保有他們的新鮮刺激,即使他自己也沒辦法。你認為他很刺激,是因為對你而言,跟他做的一切都是新鮮特殊的。他喜歡航海、飆車,就是因為他們夠刺激,永遠有危險。通過這些,他可以隨時隨地靠近災難的極限,得到快感。」
「如 果你真的想知道我的想法,」她沉默一會兒後,開口說道:「我想,你在巴瑞墳墓上做得是有點過火了,因為他已經不能再讓你依賴,不能再照顧你。你無法面對自 力更生、自己負責、自己做出決定。從頭到尾你要的不是巴瑞,你要的是巴瑞給你的那種概念。因為事實上巴瑞不過是你想像中的那個人,他也和你一樣害怕,和我 一樣害怕。或者和所有人一樣會害怕,他只是裝做不怕而已。表演得很好,對他有好處,對你也有好處。我想真相是:哈兒,你愛上的是一張臉龐和一具肉體,然後 你再把你想要的概念灌輸進去。」
「你是說他只是我想像出來的一個虛構人物?」我設法笑出來。
她微笑。「也許真是這樣。」
「胡說!他人就在那兒,我曾經和他住在一起,和他上床。妳也是,妳知道他是存在的。」
「沒錯,曾經有人存在著。但不是你當時相信的那個人,甚至我相信的那個人。」
「妳的意思是我們創造了一個我們認識的人?這簡直是胡扯!」
「但也許真是這樣,也許我們創造了自己,用我們想要個概念捏造了自己。」
p.298
只要和他在一起我就覺得神采弈弈,有史以來--這才是這一節的重點--這是我第一次完全沒想到史皮是不是那個有魔術豆子的男孩,真實的永遠的交胸好友。因為那不再重要了。
p.299
我 不要你認為這就是結局。當我連自己都不知道結局是什麼時,這怎麼可能是結局呢?也許這是開始,又或許甚至不是開始,也許它什麼都不是。不是開始也不是結 束。也許是一個有開始有結束的中間部分,所以你不用管那些開始結束,將它們視為不存在也好,因為你想一想,它們確實是不存在的。我寫下這一切,只是讓你瞭 解我何以會變成現在的我,但是目前的我,也不是現在的我,因為目前的我正努力讓自己不再受到過去塑造我的一切所影響。
唯一重要的是,我們總是多少會想要逃離我們的過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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