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9月10日 星期六

【ZERO|言 凌 御】序、守:睜眼

  噁心感竄過背脊、直衝腦門——

  「嗚啊——」揮舞雙手猛然掙扎慘叫,想掙脫來自黑暗的束縛,竟聽到清脆的樹枝斷裂聲,所有感官在額頭撞擊地面剎那甦醒。照理說,我的落地聲不小,應該會撼動這附近,然而,四周十分安靜,忍不住打了個冷顫。


  小心翼翼地睜開眼睛,眨了好幾次,終於適應光明世界,映入眼簾的先是偌大的湛藍色天空,彷彿正在嘲笑我的遲鈍,它的凝視令人渾身不自在,我咬牙偏頭看向另一邊。啊,是棵枯樹,我如螞蟻打量巨人般仔細端詳枯樹的身影。接著,努力抬起頸子,拉高視線,越過白襯衫領子、褪色的牛仔褲,左腳圓頭球鞋上的鞋帶向我抗議斷了好幾條,估計是被光禿禿的樹枝纏到撕裂了吧。

  靠右手撐起身子,左手撫摸額頭——奇怪,照理應該腫大或濕黏感覺,卻一個也不存在。身軀放鬆地斜靠在枯樹下,雙手不放棄地摸遍全身上下,掐了掐,捏了捏,嗯,沒有流血、擦破皮、瘀青、腫脹,完好無缺。

  就在想嘆氣投降,右手手指擦過左手底側瞬間,彷若誤觸高壓電鐵絲網,被莫名襲來的恐懼電得倒地蜷縮了起來,臥側在凹凸不平的樹根上,冷汗飆滿全身,不停地發抖。


  言凌御。

  痛楚瞬間自心口炸裂,咬緊牙關,直瞪著臉旁的乾燥灰泥土。

  思緒,被打斷了……忽然乍現腦海的三個字是,我的名字。胸口快速上下起伏,吃力地移動右手貼伏上去,無法串起我的名字和突如其來的痛楚的關連性。

  可以換名字嗎?我思考著,既然是這麼痛苦的名字,換一個或許比較妥當。

  【不——行——】內心響起一道聲音,耳熟得馬上發現是自己的,卻又聽起來很陌生。

  拜託……這個名字……好痛苦……

  【不——行——就是不——行——】聲音力道加強,心窩緊縮,簡直要忘了怎麼呼吸。

  「對不起……」我喃喃回道,聲音似乎接受道歉,沒再回應。

  對話結束後,心臟意外地不再發疼,身體很自然地停止發抖,要比喻的話,就像不知何時停止連續打嗝般自然。疲倦地重新靠回枯樹,改成盤腿坐,先不糾結這奇怪的名字,我打從心裡佩服自己這麼想。舉起左手細細打量底側,只是一道疤痕呀……要是真的當下這麼想,那我沒理由在之後陷入一次又一次的記憶復甦漩渦。

  絕對不是道普通的疤痕,我邊思考,邊豎起耳朵聆聽周圍。沒有風吹草動,不聞人們來來往往的腳步聲。放下左手,這才好好打量自己身在何處。這裡是,西歐城市邊緣的森林。還要再追加一個印象:少了城市常有的熙攘聲。

  是不討厭這種寧靜無聊的感覺啦。

  忽地,遠方傳來十三聲鐘聲,催促我該啟程探險這座城市。

  不急,心中湧出一股念頭,時間,充裕得很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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