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大會報告,大會報告,女子組八百公尺五分鐘後開始,請選手們準備就位。」
沖田舊疾復發,好不容易得到醫生保證可以出賽,偏偏在重要比賽發作……永倉嘖了一聲,他伸手抓住荒川的肩膀,卻阻止不了他那張大嘴巴——
「前田,你們家沖田病倒棄權準決賽,你也要嗎?」
在休息區後方的前田僵住最後一個暖身動作,皺眉斜睨了荒川一眼,欲言又止,她冷冷落下「喔」一聲,拾起裝礦泉水的寶特瓶,粗暴地捏扁瓶身,咕嚕咕嚕地灌入喉嚨,右手往後一拋,空瓶精準地飛入資源回收桶。
順手拍了拍自動讓道的荒川的肩膀,大步跨越田徑場到另一頭的起跑點。
這分明是威脅!不過,身為荒川組未來的繼承人(候補之一),好歹經歷過大風大浪,這點威脅算不了什麼。打從入學糾纏到現在,前田從未揍過他,頂多當著所有人的面大罵他黏巴蟲。現在看她受到衝擊的模樣,他不禁沾沾自喜。
他才不管前田在五月底因為被刺殺而住院休學,那是逃避他的挑戰書的藉口。何況,他有可靠的消息來源,知道她曾遭前男友虐殺、她和齋藤簽契約、中立派的學生會長風間千景是她的監護人,以及,她「有著」不可告人的祕密。
想起十天前耗子主動找上他,委託他比賽當天做兩件事,想到這,他一整個熱血沸騰:
第一、盡可能地挑釁前田一,消耗她的體力和理智;
第二、把前田一喝的水換成其他牌子的礦泉水。
只要讓前田在眾人面前自曝祕密,他就可以知道競爭荒川當家位子的對手的真實身分。
(要是我沒成功的話,你們會有損失嗎?)
(腦筋動得真快,不愧是掌管新聞界的候選人,也想探清我們的底。這個……說出來是沒差,有損失的會是你,不是我們。)
(你那什麼意思——)
「老大你看,前田在飛耶!」坐在腳邊的親信小林,猛地站起來大叫,切斷他的回想。
「別開玩笑了,哪有人用那種速度跑八百,我叮嚀過你們——」荒川以食指用力戳小林的左太陽穴,視線重新對焦在前田身上後,正要戳第四下的食指僵住。他不敢置信地眨眼。
沒有累贅的動作,擺動的手臂與腰部呈現完美的三角形,提起前傾的骨盆讓她大幅擺腿,加上雙腳中掌交錯點觸地面,前田如風般地騁馳田徑場。直到終點,速度沒有減緩過,並且倒追了兩名跑者。
那抹淺蔥色身影漂亮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腦海,衝破終點線剎那,全場鴉雀無聲,直到大會報告,她的成績連同男子組的最快記錄一同打破,全場嘩然,甚至傳出叫好聲。
唯獨荒川冒出冷汗,一股惡寒從脊椎竄上他的大腦,想起前田上場前粗暴捏扁寶特瓶的模樣,他忍不將自己和瓶子聯想在一起,回首那一幕,簡直在宣告他的下場。
他剛剛打破的男子組的最快紀錄,一下被前田輕易超越,這傢伙前三場一定有保留實力……想到這,他不禁打了個哆嗦,垂頭恍神。
「小田!」
難得聽到永倉老師緊張的呼喊,荒川猛然抬頭,只見歸來休息區的前田,踉蹌單跪在地,右手緊緊壓住腹部,掌下竟滲出絲絲血流。永倉一個箭步扶住她,對圍觀的學生吼道:「可惡!你,快叫醫護人員抬擔架來!你,去拿急救箱!」
「你在幹什麼!就照平常的速度跑,要保留到最後和荒川先木分勝負呀!」
「……傷口遲早要裂開,我不想讓隊長看到我的糗樣。」前田皺起眉頭回答。
這種違反上頭命令的發言,永倉不是不能理解。見荒川畏縮地上前想說什麼,他乾脆將怒氣轉到他身上,掄起空著的拳頭揮過去。
「你這只會賣弄唇舌的臭小子!」
「永倉師傅,不要。」前田咬牙抓住永倉壯碩的手臂。
╳
「就差0.1公分……鼻樑差點要斷掉……」
荒川瞪著男廁鏡子中的自己,喃喃著。他不僅臣服那擊重拳的威壓下,在手下面前丟臉地跌坐在地,還倉皇逃跑。
「大會報告,大會報告,男子組一千六百公尺五分鐘後開始,請選手們準備就位。」
大會廣播刺耳地傳進他的耳裡。現在他的表情嚴肅冰冷,碎嘴般地分析現況:
「她和沖田的交情普普,聽到沖田病情復發棄權,她受到刺激後亂跑,肯定又是和齋藤有關。她剛剛說不想讓隊長看到糗樣,『隊長』是她對齋藤的奇怪愛稱。沖田倒下對齋藤的影響是?沖田倒下會破壞壬生狼給外界凶狠的形象,讓其他勢力認為有機可趁。齋藤是學生中最重視壬生狼的人了。原來是這樣。那前田自己就更應該把持住自己,穩穩妥妥地比完所有比賽,不丟壬生狼的臉。但她衝動了,放棄一千六百公尺項目輸給我——」
「那你就更該去刺激她去跑呀,不是傻在這裡自言自語吧。」一道熟悉的聲音自斜背後的隔間傳來。
「……!耗子就連偷聽也很拿手嘛,我們要不要做個朋友?」荒川戒備地轉過身,嘻皮笑臉問道。
「放心,她會參加『最後』的比賽,我們需要你加把勁,讓她原形畢露。」隔間傳出沖水聲,一名男子走出來洗手,一眼也不看他,甩了甩手上的水珠、離開。
聽到關鍵字,荒川忽略本能的警告,自言自語:「原形畢露?難道說,前田一的祕密會牽扯到壬生狼?這麼說,她制止永倉老師的手力和速度有點……啊,不管了!要比賽了啦!」
等荒川跑遠後,男廁走出一名高中生,他拿出手機,悠哉地聊起天來:
「喂,一瀨,好久不見了,晚上在隅田川站見面吧,吃完飯後去你家打《戰OBASARA》,這一代的傾奇者座騎是巨狼!(耗子又找上荒川先木。荒川開始懷疑前田的祕密和壬生狼有關)」
「就在那邊見吧。座狼嗎?真是有趣的新元素。(收到,繼續觀察)」
「何止有趣啦!對了,上次說好要去隅田川釣魚,這次要不要順便去?你的手應該恢復差不多了吧?(遵命。荒川那張嘴該受控制了。你們那邊的狀況如何?)」
「不了,剛剛比賽差點被對手壓斷手腕,可能要再10天才會好,手機費很貴,晚上再聊吧。(在土方師傅下達新的命令前,不要輕舉妄動。再10分鐘趕到你們那)」
「沒問題,晚上見,雖然很可惜,你就好好休息吧,到時再聽聽你怎麼打敗那個卑鄙傢伙!」
╳
齋藤結束和監察方的情報交換,改凝視小巴士外的景色,他們正在趕往薄櫻田徑隊比賽的運動場。用毛巾包著的冰敷袋,不受車子晃動影響,穩穩地趴在紅腫的左手腕上。
決賽的對手雖然因為沖田棄權而晉級,仍舊不能小覷。齋藤沒打算輕視對手,但這回他遇到了同為極道的同行。對方的家世背景和齋藤的天壤之別。
齋藤出生在與主家沒什麼關係的末端分家,卻在國中時犯下過失殺人罪,輾轉來到薄櫻學園,成為壬生狼一員;對方則是九州一帶著名的極道世家,掌管房地產界。那人即使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少爺,每一次晉級,會玩弄獵物一番,直到準決賽露出獠牙。
突然手機聲響起,顯示是永倉打的。他一接起,馬上手機拉遠耳朵,不甘願的怒吼與重物撞擊地面的聲音從話筒尖銳地刺來。
「放開我!我要跑一千六!我不甘心、不甘心、不甘心!好不容易可以上場,為什麼又要因為這種鳥事棄權?!我可以跑,傷口縫一縫就可以跑!這是我的身體,不是你們的!放開我!」
車上所有人轉頭看向坐在最後一排的齋藤。後者回視一眼,將電話輕輕點在耳朵上。接著聽到永倉向他求救,要他安撫前田的情緒,快壓制不住前田了。永倉說已經開好免持擴音,直接說即可。
「前田,」齋藤沉著的嗓音自永倉的手機傳來,「等我,馬上到。」
十分鐘後,永倉一看到齋藤拉開醫護室門口,大聲抱怨道:「你突然掛電話是要嚇死人嗎?我差點要打昏她的說。」
「辛苦了,接下來交給我,您直接去看看田徑社的狀況。」
聽到齋藤對他用敬語,永倉彆扭地搔搔頭,嚷著「好好好」離開。
本來預計會看到下屬哭腫眼睛,焦躁不安等他來,只見她在病床上正坐打禪。是土屋醫生教她的嗎?上一回胸前纏繞繃帶,這一次,輪到腹部。純白的繃帶大面積染上醒目的血紅色。
他僅僅坐在床邊的凳子,拿出藏在背後的冰敷袋,一邊冰敷左腕,一邊等著前田結束冥想。
「大會報告,大會報告,女子組一千六百公尺五分鐘後開始,請選手們準備就位。」
他抬頭看向前田,女孩睜開的深棕色雙眼,失去平日的光采,正直直地瞅著他,探詢他的意思;但她無法在那雙湛藍色的眼瞳,找到渴求的出賽許可。她失落地轉個身,重重躺下去,卻痛著傷口處,悶哼了一聲。
她舉起右手臂橫蓋住再次闔起的雙眼。全身顫抖,牙齒緊緊咬住下唇,以破碎的聲音呢喃著:「我答應過您……不會再哭泣……」
他這才注意她的右手格外紅腫。難道剛剛電話中的重物撞擊聲,是她捶地發出的聲響嗎?這個地方,打從他進來時就沒有醫護人員,大概因為料理好前田的傷勢,回到田徑場旁待命吧。
他放下敷了一些時間、裡面變成水的冰敷袋。逕自從冰箱裡找出一包小冰塊,取了一條乾淨的毛巾纏住,輕輕放下她的右手,幫她冰敷。女孩嚇了一跳,驚恐地要坐起來,被他用另一隻手按回床上。「你的手受傷了,要冰敷一下。」
當他的手要抽離時,那隻紅腫的右手,不顧動作太大會讓冰敷袋掉落,拉住他的手指末端。
他想也沒想地反握回去。他的理性為自己的舉止感到吃驚,再度受到前世記憶的虧欠情感影響嗎?凝視著她安然闔眼沉睡,她時常皺起的眉頭好不容易紓展,忽地,一下深鎖,面部表情緊繃僵硬。睡著放鬆的右手,也緊緊握住他的大掌。
他的胸口不禁悶痛。能為她做什麼?回報她二度捨命犧牲,讓他在前一世的死亡戰場,得以逃過死劫,並且結婚生子終老。他不懂自己有什麼價值,讓對方捨命到,在相對和平的這個時代,代替他受罪羅剎之毒?
他永遠工作擺第一,對戀慕情感這類一無所知,更不用提他是否能回應她的情感,即使她先前表明自己毫不在意被他拒絕。思及此,他小心地鬆開了她的手。
╳
「大會報告,大會報告,請得獎的選手到司令台前準備領獎。」
然而,等著前田一的,不是光榮的領獎時刻,而是一場令人費解的比賽。
根據比賽傳統,每一屆打破最多紀錄的冠軍,有權在下一屆比賽的尾聲,指定比賽內容。這一次,前冠軍想看看,抱走最多賽跑獎項的男女選手,誰能贏得最後的一百公尺?
「沒想到會是同校廝殺的場面。聽說你們兩人是不同的運動社團的人,我很期待兩位的表現,究竟哪一邊會贏呢?」
被工作人員推到起跑線的前田,不禁全身起雞皮疙瘩。前冠軍的這般發言,勾起五月初留下的創傷回憶。她不想再對同伴出手了!不然她會連自己也認不得,她害怕,無法抑制在體內苟延殘喘的那頭怪物……可是,她也答應要和荒川先木在田徑賽結束後比一場。或許這是最佳機會——
「不好意思,她的腹部傷口一小時前裂開,不做點適當的處理,可能會導致這場比賽的結果不合前輩您胃口。」人群中傳出齋藤宏亮的聲音。前田意外地看向走出人群的齋藤。
「抱歉抱歉,我差點忘了這位同學受傷棄權一千六百公尺,要她再跑步,好像強人所難……」
「我沒問題!比起提早下場的我,荒川學長比我更需要休息!」前田扭頭對司令台上的人大吼,她愣了愣,前冠軍的面孔有些面熟……
「我、我也沒問題!我荒川先木打破所有賽跑紀錄,多跑一百公尺有什麼難的。」沒想到前田以敬語稱他,荒川又驚又喜,這下前田躲不掉宿命的對決了!
前冠軍很滿意兩人的回答,又說了為公平起見,兩位選手有十分鐘可以調整狀態,前提是,一切都要在起跑線完成,不能離開。
「新命令:『做人情給荒川家。』」齋藤纏完最後一圈繃帶,在前田的耳邊垂頭,壓低音量。他的吐氣令前田忍不住渾身一顫,用力點頭。「為組織捨己求全是可以,但是拚命去死和覺悟是不同件事。所以,」
齋藤拉回原來的距離,凝視著女孩緊張的雙瞳,微笑說道:
「你就盡情地奔跑吧,葉鈺星。」
原本黯淡無光的深棕色雙瞳,因著那一句頓時擦亮。當齋藤退回跑道外觀賽時,他再次見識到女孩對跑步的熾熱情感。
(怎麼可能一筆勾消?對運動員來說,可是永遠的詛咒,那孩子不是很愛跑步嗎?)
土屋醫生,您說得沒錯,那孩子不管處在哪個時代,始終如一地往前衝。街道巡邏、激烈戰場、無情競技場、賽跑比賽……都有她如風般的身影。常常手足無措,一旦下定決心又像變成另一個人。齋藤想著。他順著跑道外圍,走到終點等待前田。
這時,有名男生刻意走到他旁邊同行,他警覺地瞥視。
「主將親自上場幫下屬換繃帶,好個難得的養眼畫面。我總算理解,為什麼那傢伙堅持追著你跑。」輕浮的聲調,悠悠哉哉地發表感言。
來者穿著棕色帽T、褪色的刷破牛仔褲,搭配銀色酷炫手飾。他留著一頭靛藍色長髮並綁了高馬尾,有著少見的深色皮膚,是學生會一員的不知火匡,風間千景的手下之一。他會來這裡看前田比賽,想必又是風間下的命令。只是,為何不是天霧九壽來呢?
就齋藤目前知道的,學生會只是「中立家族」設在薄櫻學園的監視據點。只有在發生重大情節時,才會插手校務。但,土方當上校務主任的隔年,學生會成了名義上的存在,直到今年因為羅剎實驗事件的緣故,土方不得不讓步,解除部分冰封的權限。
齋藤沒有搭理不知火。離開跑時間,還有兩分鐘,前田正在暖身。
倒是跟在齋藤後方的武藤柊沒好氣地回道:「多餘的話不用說出口,沒有人會當你啞巴。」
「喔,以為是哪來的老鼠吱吱叫,原來是武藤檢察官的弟弟,抱歉了啊,本大爺就是有眼不識英雄。」不知火露齒輕笑,回首翹著下巴看武藤。
「你——」
「武藤學長,令兄交代過,要管束您的暴躁脾氣——」齋藤立即打斷。
「我知道啦,會照你說的洗把臉冷靜,可.以.嗎.社.長.大.人?」話畢,武藤消失在後方人群中。
「聽說那傢伙很愛到處惹麻煩,虧你們敢收留他。對了,他要我轉達:『不要忘了約定。』」
「可以回他,沒必要擔心。」
五月初,齋藤和前田一離開土屋家,立刻被風間的手下帶走,實行淨化程序。隔天,風間對他撂狠話,以慵懶的語氣,像在述說平常的事物告誡他:
(失敗的話,我會直接帶走她。沒有再一次了。)
風間千景的警告,宛如強行闖入大腦的駭客,翻箱倒櫃地扯出所有前世記憶,搞得他頭痛欲裂,不得不和土屋醫生拿特製的安眠藥壓制。但服用一星期後,他依舊失眠了三天,直到和藤堂聊起遊戲那回事,似乎因為領悟了遊戲設計師是大魔王,當天他竟然一覺好眠到天亮。
「他老兄打賭輸了,被強迫照顧她。」不知火突然冒出一句沒頭沒尾,令齋藤的太陽穴莫名刺痛起來。
見齋藤依舊面無表情,他無法猜測是在沉思,還是沒有聽懂。
當他們快接近終點時,幾乎所有劍道社社員擠在那裡。他們看到齋藤與不知火的組合,愣了一愣,欲言又止,改打了聲招呼,繼續聊天。齋藤聽到永倉刻意壓低音量,說要開場賭局……
不知火無奈地瞥頭嘆氣,抱怨真不想當風間的跑腿。
驀然,齋藤低聲探詢:「……和風間打賭的人,是那位Master嗎?」
高馬尾聽者直眉瞪眼短髮問者好一會,忍不住失笑。「原來是你問風間是不是Master,那傢伙把我們辦公室能砸碎的東西都砸了,可憐的天霧,老要幫他收拾爛攤子。」
這意料外的情報,令齋藤啞口無言。
「你說的那位Master,我只知道他和我們是同個世界的人。」
「什麼——」
「砰——」
起跑槍聲不留給齋藤思考時間,逼得他暫時拋卻疑慮,留神在這場最後一百公尺賽跑上。當比賽結束,他要回頭找不知火問話,對方已經消失無蹤。
╳
「為今天的勝利乾杯第三次!」
燒烤店的最大桌響起宏亮的慶賀聲。今日,薄櫻學園的劍道社奪下久違的男子組團體賽冠軍,以及齋藤與沖田分別贏得個人組冠軍與季軍,而且藤堂和雪村都打進前八強比賽。更令人振奮的是,薄櫻劍道社亦創下最快結束團體賽的紀錄,幾乎以輾壓姿態一路過關斬將。
「我們的小田也功不可沒喔!」
「我、我做了什麼?」前田沒想到永倉的右手臂會直接橫繞過後頸、靠上來,一整個傻在那。
「什麼你做了什麼,在我們面前不用謙虛啦,荒川他們去別間店開慶功宴,你想說踹飛荒川我都信啦!」
「平助,你是喝醉了嗎?你喝的是汽水吧。小田,聽說你直接刷破八百公尺的最快紀錄,恭喜呀。」原田嫌棄地吐槽手舞足蹈的藤堂,卻也跟著附和。
馬鹿三人組你一言我一語,嚇得前田頭暈腦轉。她焦慮地想找齋藤求助,卻發現那人已經離開座位,在自助餐吧檯那……和土方與山崎在排隊拿食物。她轉向同為女生的雪村,對方竟笑臉吟吟地看著他們鬧成一團。她絕望地接收來自四面八方的祝賀。
「你用力抱住的那個人,聽齋藤說是你以前的同學嗎?」斜對面的沖田突然問道。他以食指和拇指捏著杯緣,臉上的笑容和平常一樣猜不透。
「對呀……沒想到會在這遇到,可惜沒時間敘舊……」前田硬著頭皮回答,她只有告訴齋藤和土方,自己是異世界的人,難道沖田也知道……可是她也不好解釋那個前冠軍,只是披著她同學皮囊的渾蛋。
「看你抱得這麼緊,不知道的人會以為是你前男友,有個人的臉色超級差的,呵呵。」
「總司你再說一次!是誰又比賽受傷沒說?哪裡不舒服?這樣吃得下燒烤嗎?我現在載他去看醫生!」永倉瞬間鬆開箝制住前田的手,激動地對沖田連珠炮拷問。
「新八兄,我們這裡的唯三傷患就一君、總司和小田,沒有其他人了。要看醫生,也是叫醫生檢查你的腦袋吧!」
「我贊成平助的建議。沒想到你已經笨到無藥可救的地步。」
「如果需要我推薦,松本醫生會是最佳選擇。」
「什麼嘛,連山崎也吐槽我!你們好樣的,今晚誰都別想逃走,不醉不歸!!!」
「新八你說啥?這裡都未成年學生!還有你偷開賭局,別以為我不知道蛤。」
「土、土方師傅!」
前田趁大夥的注意力全轉到永倉身上,偷偷撇頭大口地喘氣,並偷偷瞄向微閉雙眼的沖田。她忍不住感謝起沖田的調侃。他應該只是聽到前男友傳聞,才會那樣說吧?她起身去自助飲料機裝可爾必思。
她沒注意到,齋藤和武藤一起走出店門外。
「我已經警告過你,你也堅持不做出選擇,那好,我會忘記你曾是我景仰的三番隊隊長。現在的你,只不過是個同名同姓的劍道社社長。套用老哥的話,『安分作條狗有這麼難嗎?』」
齋藤無表情地目送武藤怒氣沖沖地回到店裡。武藤柊,也有著前世記憶的樣子。他不責怪武藤厭惡前田,畢竟前田在那時是男兒身,現在卻是女兒身重逢,這不是尷尬以蔽之的程度……
這時,山崎端著兩杯咖啡出來。「一直以來辛苦您了。」
齋藤頷首接過,喝了一口,是黑咖啡。
「武藤那句話,我不會苟同。即使我們是警視廳的狗,輪不到他來命令我們。」
「土方師傅有新命令嗎?」
「沒有,他很滿意這次的成果。他沒想到前田最後故意和荒川跑平手。多虧了她,荒川家也不敢對我們大意了。」
他該不該告訴山崎,前田和荒川跑平手,其實是巧合。不過,還是別說好了。今天土方師傅的心情很好,直接對前田說「做得好」。就讓前田好好享受勝利的滋味。
「……很抱歉讓你的立場變得艱難。」
「我已經習慣,請不用擔心,這是我出生以來的試煉,家族不會因為一個白癡上了耗子的當,輕易崩毀。」
(第五章.完)
【代號解釋】
(1) 隅田川原為荒川主流的最下遊河段,至大正時代開鑿荒川放水路後被取代。(引用自維基百科)
(2) 戰國時代有位很有名的傾奇者,他叫前田慶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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